1973年2月底是小学报名的日子,那时我刚满7周岁,按当时的规定还没有到入学年龄。看见自家附近比我大的小伙伴陆续报名,我跟父亲说我也要上学,父亲拗不过我,就答应让我试试看。一天父亲领着我来到了学校,因我家距学校只有50多米远,入学前经常到学校里玩耍,所以对学校并不陌生,在校长办公室,父亲对校长说:“这小子(指我)也想上学,可年龄不够,你看行吗?”校长和父亲很熟,又是同一姓,论着叫二哥,就对父亲说:“让他背数,能背20个就收他入学。”我上学的心情十分迫切,而且为了表现一下自己,背到100还没停下,校长笑了,对父亲说:“行啊!让他上学吧!”就这样,校长批准我入学了。
3月1日是学校正式开学的日子。平时最爱睡懒觉的我那天早早就起床了,母亲为我准备好了书包,里面装着一块父亲用木板做成的小黑板,还有用鸡蛋从供销社换来的铅笔、粉笔、本、小刀、橡皮等。我迫不及待地跟着哥哥走向学校,一路上,我的心里美极了。
在我的记忆中,小学时学校的校舍是青砖圆拱房,面向东南方向(顺着后面山脊的朝向),房梁特粗,课桌和凳子是用粗制木板做成的,低年级时3个人一张桌,高年级时2个人一张桌。多数是男生和男生或女生和女生一张桌。为划清界限,我们用小刀在桌面中间刻上一条线,互不越界,同学之间也有为此而打架的。
夏天,南北窗户全打开,淘气一点的学生便从北侧窗户出入,我却是在放学后才敢经常钻入钻出的。冬天,北侧窗户便用土坯封死;南侧窗户用旧报纸糊缝儿。取暖采用土办法,老师和学生们自己砌筑土炉子,就是在老师的讲桌前围砌一个锅台,然后把大号铁锅扣过来放在上面,当作炉子;接着从前至后砌一段火墙,从墙尾伸出一段炉筒子,折90度后再伸出窗外即可。烧的柴禾都是同学们自己捡来或是从家里带来的。
教室虽破旧,但经过老师、学生们的精心布置,显得整洁、温馨。
学校北侧房屋为教室,正中间有一过厅,过厅两侧黑板经常刊登一些好人好事;在过厅对面有一个领操台,主要用于课间操指挥员领操;领操台两侧各有一簇黄刺梅,很大的,每当春季,花开得非常鲜艳,香气扑鼻。我从小就喜欢这种花的,可惜现在已被铲掉了,再也见不到了。
东部面向西南有一排房子,北侧为水房,中间为办公室,南侧为低年级教室。在办公室的对面,有一座用条石架起的一块破旧的犁铧做成的铁钟,上下课时工友用铁棍敲打,这就是命令,学生和老师都得听它的指挥。铁钟响一声,是下课铃;连敲两下,是上课;连敲三下,是让师生们上间操。西侧南北走向有一篮球场,每当放学后或是星期天,我总爱和几个同学到学校打打球,当时我是最愿意锻炼身体的。
操场南侧有一排杨树,读小学时树已很大,直径有25厘米左右,课间和同学们一起爬树,看谁爬得高,但这得躲着老师。我小时候是最爱爬树的,学校周围有很多树,多数为“元宝”树,差不多都被我爬过了,主要是上去摘“元宝”叶吃,有时也会拿“元宝”当书签,很好看的。
现在的校舍与以前相比大不一样了。原来的教室、办公室早已扒掉,在西侧篮球场的位置建起了两排平顶红砖房。前排为高年级教室,后排为办公室、水房和低年级教室,课桌全部是新的。能反映校园原貌的只有南侧的一排杨树了,不过现在已长成了参天大树,那树还是像以前那样葱郁,挺拔。因父亲家距学校只有30多米远,每次回老家探亲,我都要到学校走一走,看一看,回忆当年读书时的情景。
由于家里人口多,劳动力少,生产队一年到头也分不了多少钱,为了供我们几个上学,母亲在家里养了许多只鸡、鸭、鹅,靠它们生蛋,拿到“西屯”商店换些本、铅笔、橡皮、小刀之类的文具。记得那时的本7分钱一个,正好是一个鸡蛋的价格,铅笔2分钱一支,橡皮2分钱一块,小刀8分钱一把,想买什么文具事先得计划好,然后再决定拿几个鸡蛋去换。
夏天,为了让鸡、鸭、鹅多生蛋,我们就得挖野菜和抓蛤蜊给它们吃。
每天放学回家放下书包,我就到厨房取一块玉米面饽饽,在园子里掐几根葱叶,蘸点大酱,背起背筐就出发了。边走边吃,我和几个小伙伴到村东的小河套或村南的甸子里去抓蛤蜊,然后到大田里去挖野菜,。天气炎热的时候,几个同伴在挖完野菜后会到甸子的水坑里洗澡,做一些水中游戏,玩得高兴就总会忘记回家的时间。为了不让母亲发觉我们在外面玩耍过,回家前在筐底部垫些木棍,再在菜上洒些水,回到家后用手抖一抖,就显得筐里的菜装满了,以此蒙混过关。
每逢周末或放暑假时,只要是雨后的天气,我便和哥哥一起到村东的一条小河套里“打鱼”,其实是用挂子挂鱼。在河沟的上下游相距20多米远的地方各放一张网,我和哥哥在中间嬉水,赶着鱼向两侧逃,冲向我们设下的“圈套”。每次去挂鱼都会有些收获,挂到的大多是些小鲫鱼、白鲢鱼,回家后母亲会把我们的“战利品”用油炸着吃,很香的。自从有一次在水库边上发现一条“野鸡脖子”蛇后,再也不敢去挂鱼了。
上小学时,学校三令五申不让学生到外面野浴,可农村又没有浴池,为了避暑,只有背着老师和家长到小河套或是水库边上洗澡。不知是那一年,村里在距村南水库100米左右的地方建起了一座排灌站,因每年的雨水都够用,排灌站也就废弃了,夏天这里会储存一池子水,成了我们游泳嬉戏的好去处。有的上坝顶跳水,有的相互泼水击打,有的扎猛子,好不热闹!我不会跳水,有时会横着跳下去,结果肚皮被水打得通红,但我全然不去理会这些,继续玩耍。
大概从小学三年级起,学校要求每个学生每年交纳一定数量的柴禾、农家肥,这些都得自己亲自动手去做。
秋天,利用课余时间捡、刨庄稼茬子,交到学校过秤,存放在各个班级的门前,直到完成规定的任务为止,留作冬天取暖用。读小学时学校搞勤工俭学,既种地,又养羊。冬天,学生们拾农家肥交到学校,也是规定任务指标的,留作春天耕种校田地用,个别不爱劳动的同学会在粪肥里掺些土块或石子,用于增加重量,以此减轻劳动,如被老师发现,会挨批评的,但这种事儿我从来没做过。夏天,利用课余时间和暑假时间去野外割青草,晒干后交到学校,留作冬天喂羊,学校还规定了不许割羊不爱吃的稗草等,更不准交到学校。因此,在割草时得有选择的进行,不然就白浪费功夫了。
记得有一件事儿,印象特别深,在读小学五年级时,学校养了很多只兔子,由于家里距学校较近,老师就把喂兔子的任务交给我和同班同学陈世奎两人了。蔬菜由各班同学轮流采挖,由我俩每天按时喂,按时清理粪便。有一天,早晨起床后我俩到学校喂兔子,走进兔棚时看见大大小小的兔子死了20多只,近一半,这下把我俩吓坏了,怎么回事儿呢?后来经过村兽医的诊断,是吃了打过农药的蔬菜中毒而死的。不久,剩下的兔子也都死掉了。从此,学校再没养过兔子。
1978年7月,在小学毕业时因学校条件有限,没有留下合影照片,只能凭记忆回想当年同学们的音容笑貌了。